時諾被顧行言牽著，一路朝著水庫邊走去。剛走了兩步，她就感覺到，一股無形的氣勢，從顧行言身上蕩開，沿著地面，直奔水庫水面而去。

這股氣勢極為強悍，明明無形，時諾卻能感覺到那股氣勢行走的軌跡，甚至能感覺到它強悍的逼迫著水庫水面上的水，令原本平緩的水面，翻江倒海，水花翻個不停。

這股蕩在四周，熟悉又陌生的氣勢，就是當初在學校會議室裏狠狠壓制住程珊珊的那股氣勢。直到此時，時諾才明白，當初程珊珊不是自己變回去的，而是被這股氣勢壓制後才不得己恢覆正常的。而這股強悍又霸道的氣勢，來源正是顧行言。

他牽著她，一路走在這股波動蕩漾的氣勢裏，直到走到水庫邊緣，他才站定腳步，目光註視著不平靜的水面。

此刻的水面，已經被顧行言身上蕩漾出的這股無形的氣勢生硬的壓出了一個深窩，深可見底，擠壓四周的水無處可去，水庫的水位不斷的上升。

時諾不知道顧行言在做什麽，她只知道，顧行言在控制水庫裏面的水。

忽然，她聽見顧行言抱怨：“濕漉漉的，真討厭。”

“他可真是討厭水！”時諾忍不住笑了起來，這麽一笑，一下子扯動了她受傷的嗓子，頓時嗓子又火辣辣的疼了起來，逼得她只能收回笑容。

顧行言一直都在註意著時諾，發現她笑了，又忽然不笑了，也跟著緊張起來，小心翼翼的盯著她。時諾搖頭，表示自己沒事，他才算是放下心來。

時諾往前走了一步，向水庫邊緣靠近了一些，並沒有松開顧行言的手。她站在水庫邊緣的水泥臺上，伸著脖子往水庫裏看，想要看看，顧行言蕩出的這股兒，強悍的氣，究竟有什麽作用。

顧行言忽然開口，語氣冷冰冰的：“膽子真大！”

時諾嚇了一跳，回頭去看他。發現他的目光並沒有盯著她，而是看向水裏。

顧行言又開口，語氣命令：“出來！”

忽然水裏傳來了聲音，時諾敏捷的向後退，本能的躲到了顧行言身後。再一看她剛才站著的水泥臺上，坐著個渾身濕漉漉的女子。

她背對著他們，一頭濕漉漉的黑發披著身後，整個人縮成一團，瑟瑟發抖，顯然從水裏出來，根本就不是她自己所願的的。

“袁丁霖呢？”顧行言語氣冰冷，強勢霸道，那個背對他們的女人，似乎毫無反抗能力，擡起手，指了指還在翻騰的水面。

“把他帶上來。”

那女人害怕的點頭，然後縱身躍入水中，像是一條被放了生的魚。

時諾啞著嗓子問：“她就是……腮人？”

“嗯，可以生活在水裏的人。”

短短的兩句話功夫，腮人已經抱著袁丁霖回到了平臺上。她從水中越上平臺的動作很快，幾乎一眨眼就完成了。時諾這次才仔細去看她的樣貌。沒有魚尾，臉頰也並無腮，就跟一個普普通通的鄰家女孩子一模一樣，外表上看起來也並沒有什麽特別。

“膽子大了，竟然敢殺人？”顧行言開口，語氣中帶著不悅：“你難道不知道，我來了嗎？”

那個女孩兒忽然擡頭，抑制不住自己渾身發抖，但是還是咬著牙，說：“人都是我殺的，是我！跟別人無關！”

“嗯？敢撒謊了？”顧行言眼睛微瞇，盯著她，似笑非笑。

“餵，誰在那裏？”一直在找人的警察和群眾聽到這邊的聲音，立即跑了過來。

顧行言緩緩轉身，指了指那頭的躺著袁丁霖。

那幾個人看見渾身濕透的袁丁霖，立即跑過來，上前探查他的鼻息，還有氣，幾個有經驗的警察立即開始急救，很快醫療人員也跑了過來，對袁丁霖及時搶救。

趙然在袁丁霖被發現的第一時間就跑過來，顧行言看見他後，輕飄飄的說了句：“袁丁霖身上有兇手留下的證據。”

說完，拉著時諾，轉身離開了現場。

時諾走一步回一次頭，想看看那邊怎麽樣了。

顧行言卻帶著她幾乎一路快走，很快就到了他們借宿的那家莊園門口。

時諾被顧行言這麽匆匆拉著，有些發懵，一轉頭，就看見了正要出門的許牧醫生。

許牧看見他們，溫和的打了聲招呼：“你們回來了？我們剛剛聽說，失蹤的那個人被找到了，正要去看看呢。”

顧行言站在門口正中央，堵住了許牧他們出門的路。

許牧和他的幾個同事面面相覷，不知道顧行言這麽突兀的舉動，是在做什麽。顧行言看向他們，伸手把時諾抱到懷裏，讓開了路，與他們錯開口，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。

時諾好奇回頭，與同樣好奇回頭的許牧醫生四目相撞，兩個人禮貌的點了頭，又錯開視線。

聽說袁丁霖人被找到了，現在被送進了醫院，沒有生命危險，已無大礙，眾人都放了心，尤其是小歡他們姐妹。

已經淩5點多了，很多人幾乎一夜沒睡，都困的直打哈欠。羅風鈴已經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，看見時諾和顧行言回來，立即跑了過來，發現時諾身上還穿著顧行言的外套，小臉紅撲撲的，一點都沒有感冒的樣子，總算是放心了。

主人大媽已經準備了熱氣騰騰的早飯，招呼大夥吃好了後，讓他們都回去補補覺。折騰了一晚上，主人大媽也知道大家都沒有睡好。

時諾的早餐還是一碗清粥，是顧行言親自去熬的。

清粥！清粥！又是清粥！

時諾盯著眼前的清粥，無聲抗議，她已經連續三頓都在喝清粥了。她知道，顧行言是為了她好，拿了湯匙喝了一口。清粥裏的米粒被顧行言熬得入口極化，雖然沒有鹹淡，濃郁的米香，並不難下咽。時諾竟然吃的很開心。

早飯吃的正熱鬧時，主人大媽的一個鄰居上門了，是一位五六十歲的大漢。他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喊：“大嫂子啊，作孽啊！兇手找了！”

一聽兇手找到了，大廳裏的人全都沸騰了，急忙跟大漢打聽情況。主人大媽聽到聲音，也從廚房裏跑了出來：“大兄弟，怎麽個情況？”

“我剛才聽說，有人去自首了。”大漢端了一碗水，往嘴裏猛灌，喝幹了之後，放下碗才說：“你還記得後院老李家的閨女嗎？”

主人大媽立即點頭：“記得呀，可是她不是失蹤快二十多年了嗎？你怎麽突然提到她了？”

“就是她去跟警察自首了，說那十一個人都是她殺的！”

眾人一聽，又沸騰了起來，有人急忙問：“大媽，兇手到底怎麽回事？給我們詳細說說！”

“造孽啊造孽啊！”大媽拍著大腿嘆氣，回手指了他們家後院，說：“我們家後院的鄰家姓李，二十多年前，生了個閨女，沒過多久，那家的媳婦兒就瘋了，說什麽自己生了個怪物，最後跳河自殺了。後來那閨女的親爹，也不聲不響的離家出走了，一轉眼二十多年都沒回來了。”

“那女孩真的是怪物嗎？”有人好奇。

大媽說：“那小女孩，我們村裏人也就小時候見過，長得白白凈凈的，挺正常的一個小姑娘。都怨她那個瘋了的娘，瘋言瘋語說什麽自己的孩子是怪物，哎，這丫頭，竟然攤上了這麽一個娘，也是命苦啊！”

“就因為這個童年心裏陰影，所以她才殺人？”

“殺人犯的心理，誰能懂啊！”

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議論，時諾拿著湯匙的手頓了頓。她看向身旁坐著的顧行言，用眼神詢問：他們說的那個女孩兒，就是腮人吧？

顧行言朝她點了點頭。

時諾瞪圓了眼睛，她記得顧行言說過，人根本不是那個腮人殺的，那麽那個腮人是要替真正的兇手頂罪？她不由的想起來，當時程珊珊被逼著替戚采佳頂罪，這麽說，腮人也被人抓了把柄嗎？

顧行言沈默不語，慢條斯理的吃菜，明顯對這件事根本就不關心。

圍著大媽的人還在紛紛議論，時諾遠遠的就聽見大媽說：“要說也奇怪，那閨女都失蹤了快二十多年了，難道她這些年，一直都躲在村子裏？”

“可不是嘛！”過來八卦的大叔鄰居開□□料：“這麽看來，她這二十多年就是藏在這村子裏！哎呀，這麽一想，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了，這身邊隨時藏著伺機殺人的人，真讓人害怕。”

那些人還在嘰嘰呀呀的談論著這件連環殺人案件，時諾已經吃完了。

顧行言問她：“諾諾，我們上樓？”

時諾點頭，正要起身去找羅風鈴，想要告訴她一聲，擡頭發現她站在門口，原來是許牧他們回來了。羅風鈴正在跟許牧他們講話，一群人一邊說話，一邊從門口往大廳內走。

時諾跟羅風鈴說了一聲，拉著顧行言上樓去。與他們擦肩而過時，顧行言忽然開口：“竟然讓一個女人替你頂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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